【摘 要】学科教学知识是教师知识体系中最有意义的知识。本文以三节高中英语七选五阅读教学观摩课为例，运用学科教学知识框架，分析了教师在高中英语七选五阅读教学中应具备的学科教学知识，并对比分析了三节同课异构课例所呈现的三位教师所具备的学科教学知识。本文建议一线教师依据学科教学知识框架对具体教学内容的实践课例进行结构性反思，进而提升自己的学科教学知识水平。
【关键词】同课异构；英语教师；学科教学知识；七选五阅读
随着国家对教育的日益重视以及教师教育研究的深入，教师职业作为一种专业得到了学界的认同，教师独特的知识类型也成为学者们日益关注的话题（陈向明，2011）。其中，学科教学知识（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简称PCK）是近几年来国内外教师知识研究的热点。但目前对学科教学知识的探讨依然停留在理论层面，对实践的指导作用有限。本文试图从实践课例的角度分析教师的学科教学知识，以期为教师的教学改进和专业发展提供方向和思路。
一、案例描述
自2010年实施新课程高考以来，多个地区的高考英语试卷中出现了七选五阅读理解试题。试题形式为：给出一篇挖空五个句子的文章，对应有七个选项，要求学生根据文章结构和内容，选出恰当的句子，填入相应的空白处。由于高考对课堂教学有很强的引导和反拨作用，高中英语教师十分重视这一题型，并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学生进行训练。笔者观摩了三节以七选五阅读为主题的高中英语课，三位教师采取了三种不同的教学思路：
教师1利用教材语篇进行七选五阅读的专项训练和即时检测。在这一思路的引领下，教师针对教材上的文章进行了以速读获取大意和七选五阅读为主要内容的读中活动。然后教师进行当堂检测，给学生布置一篇往年高考七选五阅读理解试题，让学生进行练习，并当场计算得分率。
教师2利用往年多则高考试题，集中强化学生应对该题型的答题技巧。在这节课的教学中，教师给学生展示和介绍了七选五试题的题型特点和要求，然后让学生两人一组完成一篇往年高考七选五试题，并让学生尝试总结七选五试题的应试技巧。在学生充分讨论和发言的基础上，教师给出下列应试技巧：读全文，识大意，辨析选项看含义；关键词，找联系，逻辑关系要紧密；定选项，带入译，错项筛除莫忘记。最后教师发给学生三篇往年高考七选五试题，让学生进行实践应用。在核对答案的过程中，教师要求学生不仅说出所选答案，更要给出理由，以进一步强化刚才给出的应试技巧。
教师3则以课文理解为主，同时渗透七选五解题策略的讲解和训练。教师以一篇题为Great Life的阅读语篇为载体，进行了常规的根据标题开展头脑风暴以及略读找段落大意的阅读教学活动，之后将七选五训练作为精读任务引入。教师出示针对本篇文章的七选五试题，以第一题为例引导学生分析句子间的逻辑关系，并提供往年高考的类似题型进行强化，然后让学生独立完成其他几题。每完成一题，教师都会提供往年的类似高考题进行强化。最后，教师回到篇章话题，组织学生四人一组讨论并列出“幸福生活的秘诀”，并向全班汇报。
上述三种教学思路有一定的共性，如三位教师都重视学生的实践运用，都重视对往年高考试题资源的利用，教师1和教师3都重视对阅读语篇的常规教学处理等。但三位教师的教学设计思路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对于七选五阅读训练而言，到底哪一种教学最为有效，这是笔者在听完这三节课后始终萦绕在脑海中的一个问题。
分析教学课例的有效性需要理论框架。有专家指出，学科教学知识是决定教学有效性的核心知识，最能够区分学科专家和教学专家、高成效教师与低成效教师（Shulman，1986）。本文借助学科教学知识框架，深入分析了在教师教学行为背后，决定教师教学决策的教师知识结构的差异。
二、教师在七选五阅读教学中所需要的学科教学知识分析
Shulman（1986）最早提出了学科教学知识的概念。他认为，学科教学知识是关于教师如何针对特定的学科内容及学生的不同兴趣与能力，将学科知识组织、调整与呈现，以进行有效教学的知识。Grossman（1990）将学科教学知识解析为以下四个部分：①关于学科的知识。指学科中最核心、最基本的知识；学科的思想、方法、精神和态度；对学生今后学习和发展最有价值的知识。②关于课程的知识。知道某一知识在整个学科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上位知识与下位知识的联系、新旧知识间的联系、所学知识与学生生活和经验的联系。③关于学生的知识。了解不同学生的认知基础、认识方式及差异；知道哪些知识学生容易理解，哪些问题容易混淆；学生常见的错误是什么，如何辨析和纠正。④关于教学的知识。指为了达到教学目标，根据学生的心理发展水平而采取适合表征内容的教学手段和策略的知识。
下面笔者就从学科教学知识的四个要素入手，逐一分析为了进行有效的七选五阅读教学，教师所需要具备的学科教学知识。
1. 关于学科的知识：七选五阅读对学生有什么教育价值？
七选五阅读教学对学生的教育价值绝不仅仅是让学生在高考的该题型中拿高分。笔者经过学习、思考和分析，认为七选五阅读教学对学生有以下三个方面的教育价值：
（1）语篇阅读能力
Nuttall（2002）对于语篇阅读能力的界定是“理解文章深层含义的能力”，即不仅要理解单个句子的含义，还要能够理解句子间、段落间的组合方式，以及其内隐含义。
刘道义（2006）将高中生的英语语篇阅读能力分解为11项微技能。在这一框架的基础上，笔者认为七选五阅读主要考查学生的三项语篇阅读微技能，即能够理解段落大意、能够分析和理解文章段落之间的逻辑关系、能够理解文章句子间的逻辑关系（如并列、递进和指代关系等）。因此，该题所提供的七个备选句子通常可分为主题句（段落大意）、过渡性句子（段落间的逻辑关系）和注释性句子（句子间的逻辑关系）三类。其余的两个干扰项也往往从这三个方面来设置，如主题句或过于宽泛，或以偏概全，或偏离主题；过渡性句子不能反映文章段落间的逻辑关系；注释性句子与上下文脱节等。
以2014年的北京高考英语七选五试题 （见附录）为例，该篇阅读文章的标题为Evaluating Sources of Health Information，第71题答案句“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 can help you ...”与下一段的第一句“Go to the original source.”显然首尾相接，考查的是段落间的逻辑关系；第72题答案句“And examine the findings ...”与前一句“Think about the type of study.”同属于作者给出的建议，考查的是句子间的逻辑关系；第73、第74题也是通过句子前后的近义词以及关键词的重复来考查句子间的逻辑关系；第75 题出在倒数第二段段首，该段最后一句中的“... but each of us needs to find a healthy lifestyle that works for us.”是对答案句“Make choices that are right for you.”的具体说明，该题考查的是段落主题句。
（2）阅读信息回填策略
北师大版高中英语教材第八模块Unit 22 Lesson 3一课中列出了五条具体的信息回填策略，其中一条为：Read the sentences before and after the gap and look for clues about the missing sentence. 引导学生学会通过阅读回填句的前后句来寻找线索等技巧。
在上述两方面的教育价值中，语篇阅读能力的培养是核心，阅读信息回填策略只是辅助性能力培养。学生的语篇阅读能力提高了，信息回填策略的运用自然会更加高效和具有针对性。
（3）文本语料本身的语言知识学习、情感渗透等教育价值
由于英语课程本身具有工具性和人文性双重性质（教育部，2012），文本语料除了具备阅读技能和策略方面的训练价值外，还兼具词汇、语法学习以及情感感悟提升等多方面的教育价值。外语学习中，语言知识和语言技能是密不可分的。Grabe（1991）提出外语阅读包含六个要素，其中之一就是词汇与语言结构知识。同时，新课程下高中英语教材中的文本语料具有丰富的人文内涵，高考阅读材料也是如此，如2014年北京高考英语试卷中七选五是关于如何甄别健康信息的文章，给学生传递了理性的思维方式和实用的甄别方法。
2. 关于课程的知识：七选五阅读与其他教学内容的联系是什么？
通过略读（skimming）获取文章大意以及通过寻读（scanning）获取文章细节信息这两种微技能是高中英语教师最为熟悉的语篇阅读技能。七选五阅读中的三项微技能，既是与这两者平行的阅读技能，也与其综合交叉。学生只有在理解文章大意的基础上，才能够理解段落大意；同时，学生也要利用寻读技能去发现段落间以及句子间的逻辑联系。因此，不能孤立地训练学生的七选五阅读技能。
3. 关于学生的知识： 学生在七选五阅读方面可能存在的困难是什么？
笔者通过课堂观察以及对学生的调研发现，学生的困难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是普遍性的阅读问题。如对文章内容缺乏了解，无法通过背景知识进行积极的预测；缺乏相应的语言知识，如词汇、语法、句子结构等。第二是阅读技能的综合性。能够做好七选五阅读试题需要综合的阅读技能，而不是某一两项技能的简单叠加。第三是面对封闭性阅读任务时学生的心理焦虑。有学生说道：“做的时候很紧张，怕做错。”
4. 关于教学的知识：帮助学生提高七选五阅读技能的教学策略有哪些？
（1）整体思路：长期培养，循序渐进
七选五阅读的教育价值主要是语篇阅读能力的培养。语篇阅读能力不是靠一两节课能够形成的，也不应该在高二或者高三才让学生接触。教师可以从高一起就有意识地把七选五阅读活动作为常规的阅读教学活动纳入到日常阅读教学中来，可以先从语言较为简单、线索较为明显的信息回填句开始，循序渐进地培养学生的七选五阅读技能。
（2）阅读技能训练思路：基于话题语料的语篇阅读能力综合训练
在明确七选五阅读技能与其他阅读技能之间的关系以及学生在七选五阅读方面存在的困难后，教师不应孤立地进行七选五阅读训练，而应结合话题语料开展语篇阅读能力的综合训练。当教师针对话题语料进行常规的读前、读中和读后阅读活动设计时，要有意识地将七选五阅读作为一种活动形式纳入读中活动，引导学生关注段落间、句子间的联系。
（3）教学方式：探究式学习，合作学习
针对中学生偏爱发现式学习的心理特点，七选五阅读技能的培养要靠学生在阅读过程中主动探究，积极建构，找到建立段落间、句子间联系的线索，进而提升语篇阅读能力。同时，合作学习是一种有效减轻学生学习焦虑的学习方式。
三、三位教师在七选五阅读教学中的学科教学知识差异分析
以下用学科教学知识框架来分析本文案例中三位教师在学科教学知识方面的差异：
教师1在教育价值方面，将七选五阅读的教育价值简单等同于信息回填策略和技巧，并认为这些技巧可以即时迁移，因此将信息回填策略作为最重要的教学内容，并进行即时检测。在把握七选五阅读技能与其他阅读技能的关系方面，教师1关注到了通过略读获取大意和七选五阅读之间的关系，因此在引导学生略读后进行七选五练习，有利于提高学生的阅读质量。在对于学生学习困难的把握方面，教师1关注到学生在阅读方面的普遍性困难，进行了读前活动。在教学策略方面，教师1通过探究式学习引导学生体验、发现和总结阅读策略，起到了促进学生深刻理解和重视阅读过程、降低心理焦虑的作用。但总体而言，教师1缺乏关于学科的知识和关于课程的知识，而且教学容量小。
教师2在教育价值方面，将七选五阅读的教育价值等同于应试技巧，因此整节课都围绕应试技巧开展教学。同时，教师2忽视了七选五阅读与其他阅读技能之间的联系，孤立地进行七选五阅读训练。虽然一节课中学生做了四篇七选五阅读训练，但量的简单积累并不能形成学生的阅读能力。
教师3在教育价值方面较为全面，既重视了利用文本语料进行七选五阅读训练的价值，也关注到了通过文本学习来拓展学生的情感体验和提升学生的人生价值追求。在阅读技能的练习方面，教师3在加大七选五阅读训练的比重的同时，也训练了通过标题预测文章内容、通过略读获取文章大意的技能。在学生学习困难把握方面，教师3针对学生的普遍性学习困难，选择了生活性较强、阅读难度不大的文章作为阅读材料，降低了学生学习的难度；同时采取了探究式的教学方式，引导学生关注阅读过程以及阅读策略。因此，教师3的教学较为有效。
七选五阅读试题是一种较为综合的阅读能力测试题型，旨在引导教师关注对学生语篇阅读能力的培养。但好的题型并不一定是好的能力训练方式。教师不宜过多进行这种单一的题型训练，否则会强化学生将阅读等同于做题的错误观念。教师应通过多样化、开放性的阅读任务，引导学生通过阅读提高综合语言运用能力。
四、小结
传统的行为主义认为，教学是一种可以观察和模仿的教学技能，可以经过训练而获得。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人们从认知心理学和解释主义来看待教学的复杂性，提出教学是一种理解（张庆宗，2011）。事实上，教师对教学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所具备的学科教学知识，并通过教学行为呈现对学科教学知识的理解。对于一线教师而言，学科教学知识的建构和丰富必须坚持学科教学知识理论指导下的实践课例反思，对课例的反思要在直觉经验的基础上，依据学科教学知识框架深入剖析与反思课堂教学有效与否及其背后的原因，如对教学内容的教育价值把握不到位，或者是教学设计忽视了学生先前的经验和基础等。
教师要有意识地针对具体教学内容的课例进行学科教学知识反思，这里的具体内容并不仅仅是指英语学科课标和教材中所涉及的单元话题，如Friends、Animals等，还包括具体的语言知识和语言技能，如本文案例中的七选五阅读教学、一般过去时的教学等，也包括综合的具体教学内容，如面向初二学生的Past Life话题下包含一般过去时的阅读教学。通过依据学科教学知识结构对这些课例进行结构性反思，教师可以丰富自己关于特定教学内容的学科教学知识，进而提升教学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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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Grabe, W. 1991. Current development in second language reading research [J]. TESOL Quarterly, 25(3): 375-406.
Grossman, P. L. 1990. The Making of a Teacher: Teacher Knowledge and Teacher Education [M]. New York: Teachers College Press.
Nuttall, C. 2002. Teaching Reading Skills in a Foreign Language [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Shulman, L. S. 1986. Those who understand knowledge growth in teaching [J]. Educational Researcher, 15(2): 4-14.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英语Module 8 ［T］.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陈向明. 2011. 教师专业发展：永无止境的追求［J］. 基础教育课程，（12）：61-62.
教育部. 2012. 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刘道义. 2006. 新高中英语教学100问［M］.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张庆宗. 2011. 外语学与教的心理学原理［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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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作者信息：张金秀 北京教育学院外语系
附录：2014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北京卷）英语第三部分阅读理解第二节
根据短文内容，从短文后的七个选项中选出能填入空白处的最佳选项，选项中有两项为多余选项。
Evaluating Sources（来源）of Health Information
Making good choices about your own health requires reasonable evaluation. A key first step in bettering your evaluation ability is to look carefully at your sources of health information. Reasonable evaluation includes knowing where and how to find relevant information, how to separate fact from opinion, how to recognize poor reasoning, and how to analyze information and the reliability of sources. 71
Go to the original source. Media reports often simplify the results of medical research. Find out for yourself what a study really reported, and determine whether it was based on good science. Think about the type of study. 72
Watch for misleading language. Some studies will find that a behavior “contributes to” or is “associated with” an outcome; this does not mean that a certain course must lead to a certain result. 73 Carefully read or listen to information in order to fully understand it.
Use your common sense. If a report seems too good to be true, probably it is. Be especially careful of information contained in advertisement. 74 Evaluate “scientific” statements carefully, and be aware of quackery （江湖骗术）.
75 Friends and family members can be a great source of ideas and inspiration, but each of us needs to find a healthy lifestyle that works for us.
Developing the ability to evaluate reasonably and independently about health problems will serve you well throughout your life.
A. Make choices that are right for you.
B. The goal of an ad is to sell you something.
C. Be sure to work through the critical questions.
D. And examine the findings of the original research.
E. Distinguish between research reports and public health advice.
F. Be aware that information may also be incorrectly explained by an author's point of view.
G. 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 can help you sort through the health information you receive from common sources.